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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执念!!

觉悟者 结构学概论
2024-10-17

中国的春运是世界上的奇观,这源于中国人在年末岁尾都有回家过年的执念。这种执念的源头是乡土情结么?好像并不是,因为今天的中国社会城市化率已经达到63%了,在过去的20年中,有4亿原来常住农村的人口迁徙到城市成为新的城镇常住人口。

所以,现在的电视剧所演绎的基本是都市生活。小时候的电视剧上演的更多是与乡村和小县城有关的题材。在原来的电视剧中,农民是淳朴、坚韧和积极向上的形象,而在现在的电视剧中,农民是狡诈、自私和颓废恶毒的形象。这种变化源于社会主流群体的变化,也源于受众的变化。今天的电视剧以市场为导向,通过互联网传播到智能终端上,付费的是城市群体。当年的电视剧通过官方的电视广播系统传播到电视机上,最大的受众群体是乡镇人群。

天已变,道亦变,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律。既然如此,春运的人口的迁徙规模为什么与20-30年没啥变化呢?00后许多都已经是出生在一二线的大城市,出生在大城市的10后孩子就更多了。然而,这些人的父母在春节的时候,要不自己开车,要么挤春运班列,非要带着孩子去他们从未谋面的老家。有些在乡镇和县城,有些甚至是在山沟沟里的村落。即便跋山涉水也要举家不远千里奔赴。这种回家的精神虽然让人感动,但也折射出一种深层次的社会问题!

最热衷于回老家的是男性,而不是女性。有人说,这是因为男性有落叶归根的情节,而女性天生就有逃离和漂泊的基因。在传统的社会结构中,女性如果没有出嫁,父母家也只是自己临时住的地方,出嫁之后就更是以客人的身份回到父母家。在祖辈的时代,女性会把婆家当作自己的家,并极力融入进去。到了父辈时代,女性有了外出工作的能力,不需要通过完全融入婆家的关系网来获得地位并求得生存。于是,这种浮于表面的关系就让她们与婆家的亲戚之间不会产生深层次的连接,甚至不太熟悉。这样的结果就是:如果与公婆关系好,还能与公婆和丈夫构建出一个小家庭的归属感。然而,大多数的女性与公婆的关系都不太好,如果与丈夫的关系也就那样,那么,在心理上她们就会始终把自己完全看成是一个无根飘零的外人——觉得自己在任何地方都没有归属感 ,如同一艘漂泊在海面上的船舶没有抛锚!所以,女性对回老家没有男性那样的执念。

男性热衷于回老家也不是所谓的落叶归根的情结。因为随着社会城市化进程的加剧,不管是儿时的玩伴,还是叫不出名字的亲戚,都多年未曾谋面也就不会真的存在那么强烈的情感连接。即便如此,为什么男性依然热衷于回老家呢?我认为可能是基于一种隐蔽的心理需要!

农耕民族的人在面对动荡不安的外部世界时,本能的应对措施就是圈一块地,周围垒上围墙并在里面囤积粮食!不管外面多么动荡不安,至少在围墙内是安全的。初代从乡土社会迁徙到城市中过上现代生活的人,内心深处会存在一种天然的不安和纠结:他们在打拼的过程中,第一次意识到大城市的生存环境就如同徒手攀岩悬在半空中——保障自身生存的任何东西都是有条件的,而且还会水涨船高,充满着不确定!而他们的老家虽然也发生了许多变化,但在他们的记忆深处是不变的——在他们的记忆中充满着确定性,尤其是保障基本生存的衣食住行是不变化的。

说得更具体一点就是:他们会觉得自己在大城市中失业了或者赔了生意,会没钱买米买菜,交不起水电费,失去房子没有住的地方——总之,与基本生存有关的一切都是有条件、有价格、有门槛的存在,一旦出现意外连基本生存都保障不了——这种状况下的生存状况,最直观的感受就是美国大城市中的那些流浪汉!这是他们成年后的感受,但在他们小时候的记忆中,即便是一个再穷的人,即便是遭遇了天灾人祸的家庭,也不会因为吃不上饭,没有地方住而流浪街头。因为那是一个能自给自足的堡垒,虽然物资匮乏,但在心理上存在一种兜底的安全感——就如同在狂风中抱紧一棵扎根泥土的大树就会没那么恐惧了。

我们这些年城市的基础设施获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但与现代生活配套的文明基础设施却严重落后。譬如说,社会保障体系,譬如说劳资关系的理顺,再譬如说公平正义在法律实践中的体现。所有这些建立起现代文明社会体系的基础设施都没有得到同步完善。再加上他们是第一代从乡土社会切换到现代化城市生活的人,心理上的惯性远远滞后于生活方式和物质条件的改变。他们热衷于回老家,不是回到一个地方,而是回到一种类似于婴儿怀念母体的安全感之中。在那个记忆深处充满确定性的氛围中,会让他们在内心深处瞬间获得一种虚幻的掌控感——如同一个在外游荡饱一顿饥一顿的狮子回到了自己的领地。

下一代的男性就不会这样了,因为他们出生在大城市,从小就在周围充满不确定的氛围中长大。对于那个祖辈生活的地方不仅陌生而且格格不入。鱼一旦离开了水就不再是鱼了,即便如此,第一代从乡土社会进入城市定居的人也只能算两栖动物,属于进化中的过渡品种。他们会在水陆之间徘徊,时而受不了匮乏和愚昧,时而又受不了充满不确定的不安…

处于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的社会变迁周期的起点上,许多人虽然已经在生活和工作上完全融入到现代化城市生活中,但这些人的心理归属依然像两栖动物一样处于摇摆不定的状态。他们生活在城市中却不会去捍卫自己的相关权益,虽然在现实中没有退路,但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总是有一种逃离的退路。所以,对于眼前的问题反而会采取漠不关心的态度,不会去捍卫和争取。前年上海疫情的时候,上海那么多身价数千万的业主被物业和保安操控,他们自己买的食物被保安倒掉,只能高价买物业指定的食物和用品,有些食物都是过期和臭掉的。你能想象一个村子里雇佣了几个人帮忙干活,结果这几个人把出去的路封锁,然后强迫村子里的人只能买自己指定的东西么?如果有人这样干,早就被村子里的人灭掉了!为什么村里的人会拼命,而业主却被自己雇的物业轻易拿捏?因为前者有强烈的连接和归属感及组织度,而后者是一群松散和陌生的临时寄居者。

现代生活的保障和文明的状态并不是一些法律条文和公约文稿,而必须存在一套能够形成让各方遵守规则的组织力量。几年前就在《结构学概论》中说过:人间的任何法律和规则都是生存博弈达到势均力敌后无法逾越的边界。对方尊重你不是尊重一个法条或者一个规章,而是尊重人的价值和实力所形成的边界。一旦国家没有足够的财税供养暴力机关,治安就会乱的没法看——因为不会被惩罚的规则是没有人遵守的!

这一代人现实中没有退路,但心理有,所以,他们不会试图去建立新的文明形态下能捍卫自身利益的组织度。还没有意识到“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以及“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这种现代化城市生活中利益和行为的一致性。下一代人就会开始真正的意识到这一点并真正团结起来形成力量。因为他们不仅在现实中没有退路,在心理上也没有了——他们不会再有春节回老家的执念,他们的老家就在自己出生的那座城市——老家的一切就是生活的日常!在内心深处不再有可以退缩和逃避的世外桃源,必须站出来捍卫自己生活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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